汉水源头考

时间:2022-12-01 10:21 来源:十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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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税晓洁/文图

“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语出远古地理著作《禹贡》,传说是《尚书》中记载中华始祖夏朝开国君王大禹功绩的一个篇章。

与《易经》、《诗经》一样,《尚书》被尊为“经”。但最初被孔子删减的百篇和之后的多个版本,均已失传。即使唐朝钦定了标准读本,其真伪之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好在其中1193个字的《禹贡》,因为在《汉书·地理志》等典籍中被原文引用,倒是争议不大,被认为是我国最早最有价值的地理著作。

多年以前,当我攀到汉江古源的一块钟乳石上,在滴滴答答的水声中,抚摸着青苔间据说刻有“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八个字的道道乱痕时,绝没有想到,对于我们的汉江,这可能成为一个永远的无解之谜。

并且,总是旧谜未解,新谜又来。

古桂与汉源

因为七年前在青藏高原上一个关于长江的约定,2014年我和中科院遥感所测绘专家刘少创老师穿越秦岭巴山,又来寻找汉江正源究竟在何处时,我一路最记挂的,却是陕西宁强县老国道边的一棵桂花树。该树五枝并出,恰似人的手掌。当地传说中,正是大禹治水时手植。

这棵古桂确实不小,差不多是我至今见过的最大的桂花树,比我在郧阳区五峰乡汉江边见过的“夫妻桂花树”还要大。

现在穿越川陕间的秦岭巴山,早已有高速公路,但这段基本沿袭古金牛道的老108国道依旧车来车往,很是繁忙。再看到路旁这棵桂花树时,我有点惊异,印象里,这树似乎一点都没改变,与二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光阴的力量似乎在此失效,这令我有点感慨。

1994年第一次来,古桂旁是一排破旧的红砖房子。前几年再来,房子拆了,树下砌了白色围栏。今年夏天这次,围栏旁又铺了青砖,成了一个小广场。没有围栏的时候,树旁有三块水泥砌边的当代“禹王碑”、“禹王宫古桂”的横字标志牌。现在不见了,换成了一块竖写的“禹王宫古桂”石碑。旁边并排竖立着两块真的古碑。

一块是《宁羌州重建禹王庙碑记》已经残破,不辨年代。汉中人说:禹与羌有关,《史记·六国年表》载:“禹兴于西羌。”

宁强古为宁羌州,往西,过嘉陵江,我在四川北川县禹里羌族乡看到过大禹庙和颜真卿写的“禹穴”;沿龙门山地震带往东,在汶川绵虒镇我也看到过一个大禹庙;经历了大地震,骨架尚存……从古桂往东,沿汉水而下,陕西旬阳县的大禹洞边,还有小楷的唐代摩崖石刻……这些,似乎印证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另一块古碑较完整,是清道光年间的《创建汉源书院记》,貌似清朝人认为这里就是汉江源。

传说久了难免就乱,关于这棵古桂和大禹,当地人还说:上古时期,大禹在嶓冢山治水,后人为纪念有功之禹,就在嶓冢山建了禹宫,并植有桂树,即为该禹宫古桂。古桂东有溪流,曰汉王沟,沟北有千仞绝壁,名白崖湾。湾东有一石洞,广数丈,洞口有一钟乳石,状如卧牛,人称石牛。此石牛背部及臀部有8个古字,字径35厘米,字迹漫漶,莫可辨认。《陕西省金石志》定为《禹碑》,人们称其为夏禹所书。如果说,嶓冢山是汉水的源头,那么,嶓冢山上八个禹书,当为汉中书法的源头。目前,禹碑已被认定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禹王宫古桂被认定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话说公元1994年,我以《十堰日报》记者的身份与《十堰青年报》记者王青“徒步汉江”,在该桂花树旁询问汉源,一老者并不言嶓冢山,而是另有说法:“汉王山呀,刘邦来此拜过水的地方?进汉王沟跟着河一直走,十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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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桂旁进山谷沿溪北行,溪谷并不深,山坡不陡也不高,无奇花异木,低处有玉米地和稻田,无甚佳景。水愈走愈小,极清,水迹越走越难找,走着走着面前就站了一座山,极高,腰间有一处甚奇,白花花的一片崖亮闪闪的刺眼,找户人家一问,果然,那就是石牛洞。赶着去爬石牛洞,洞并不奇,二三米深的样子,上下左右方圆不到十米,没有想象中的飞瀑水帘,仅从一龙头状的钟乳石尖上有滴滴水丝一线下溅。这时就真找到了石牛——有一大石勉强可视作牛状,仔细看,背上也真有字,模糊不可辨。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禹手迹,有考据家认为就是“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八字。

古代文人也有很多迷恋自然科学的,南宋著名诗人陆游曾在汉中参与抗金战争,多次在这一带实地考察,应该也到过这里,留下诗句“嶓冢之山高插天,汉水滔滔日东去”、“嶓冢山头是汉源,故祠寂寞掩朱门”等等。

三千里汉江,现在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水源,号称中国的多瑙河。历史上,先民将其与长江、黄河、淮河相提并论,称之为“江河淮汉”。千百年来,其源头却令人迷惑,围绕着《禹贡》中“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这句记载,古人甚至争论了两千多年。直到唐宋时期,陕西汉中嶓冢山之说才基本确立。之后,汉中西部宁强县嶓冢山为汉水源头之说,长期占主导地位。当代权威的《中国大百科全书》等均持此说,并被写入大、中学教材。

在石牛洞,我们待了很久,仔细看那钟乳石,字迹是看不出什么,形状倒真酷似一个卧牛屁股,大小也与现实中的牛差不多。牛首的侧上方,垂下来的钟乳石尖,有清水滴滴答答,这,就是传说中的汉江源?

我是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好拍照几张,恍然下山。汉中本土作家刁永泉先生1988年9月1日在《人民日报》上作过一篇《汉江寻源记》,之前我们沿江而上走到汉中市,曾专门拜访过刁先生,他很认真地说:其实也没探出个所以然来。刁先生在该文末尾写道:“我只好叹口气往回走,如来时一般茫然无所知,觉得那个‘汉’字依然神乎乎地在心里打坐。”

当时,我也只能在心里说:有同感。

南源玉带河

1994年深秋,在嶓冢山石牛洞前,我们二人躺着晒了半天太阳,懵懵懂懂揉揉眼下山,继续革命。那时候年轻气盛,回到古桂旁的烈金坝,继续南行10公里从一个叫宽川的地方弃公路复东行,入石钟沟,溯流而上,发现此水的水量及长度皆非石牛洞的那股水可比。出金牛峡,过禅家河坝,经干溪沟至冯家营,再穿猪嘴崖,北折过凉水泉,抵冉家坝,渐行水量渐小,后来就有点不敢确定怎么走了,干脆缘溪登上冉家山的一个大山梁顶,人说此梁即为五丁北峡水之源了。显然,这个似乎比石牛洞那个更长更像源头。

走完了两个当时文字资料上所见的汉源,心中又多恍然。

赶到宁强县城,稍稍喘了口气一采访,县志主编宋文富先生又提出了第三种说法:玉带河源才是真正汉源。

那就去看看吧。次日清晨离开宁强沿川陕公路南行20余公里到黄家岭的岔路口,再上乡间土路西北行10余里到一个叫朱家河的地方,这时已找不见路了,便沿河边乱石蹦跳前进。行不远即见一瀑布飞流而下拦住去路,苍松翠竹红枫碧草倒映瀑下巨缸般的水潭,景色极美,忙兴冲冲拍照,拍完了却直叫苦。怎么前行?瀑布高10多米,两边石头光溜溜的,极难爬上去。只好绕山。

丛林中猴子似的穿行跳跃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翻越了瀑布……前行,仍是绝好景色,但时间已是下午4时,边走边拍,不敢多停。又遇三瀑,皆极壮美,越壮美于我二人也越难行,爬第3个瀑布时纯粹是攀崖,山体几乎是90度,抠住石缝,一步一步往上挪。

最怕飞石下落,那日走在前面的我几次踩下的大石头擦着后面的王青头顶飞过。弄得王青不断大叫:今日我命丧于尔手矣!

爬上第三个瀑布已近黄昏,按宋先生的介绍,再过一个瀑布才到汉源。怎么办?二人坐在水边一边抽烟一边喘气。离朱家河已走了五六小时没见人烟,再前行如果仍是无人区又没带吃的,该如何是好?

天马上要黑了,要再来点雨……但只有前行,反正已走到这儿了,怎么着也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所幸的是再前行溪边还算好走,走着走着竟有了人家。顾不得相扰匆匆前行,天擦黑时终于走到了第四个瀑布。

再次翻越,峡谷豁然开朗,问老乡得知此处为宁强县阳平关区双河乡东沟村的邓家湾,水流已近干涸。此处距四川境内只有二里地。再前进一里抵海拔1650米的水池垭,即为宁强县志主编宋文富先生所考证的汉源。

记得当时是扯了个旗子胡乱拍了几张照片,便摸黑返回。饿得头晕,浑身轻飘飘的,到老乡地里拔了几个萝卜吃了,还是饿。早晨出发时每人吃了个馒头喝了碗稀饭,那已是10个小时前的事了。

归来时弃河走老乡指点的山路要好很多,但雨后的山道泥泞不堪,两只鞋很快全湿透了。天黑下来了,山里的风阴冷阴冷的,真正的饥寒交迫。晚上九点走到一个大村子找小店弄吃的,无。有老乡留着吃饭,但饭时已过要现做,急着赶路,弃。凌晨两时,终于走上川陕公路,砸开了一小店的门,吃了两袋快餐面一瓶罐头。

吃饱了才发现,脚掌已疼得不能触地,踮起脚尖迈着芭蕾步,天快亮时才回到宁强住处,忙脱鞋挑脚上的泡。一看,只有死皮竟没起泡,至此沿汉江走了两月,脚掌已磨得很厚了。坐在床上撑起眼皮记日记,肚子又咕咕叫,爬起来打开昨日买的过期快餐面,干啃了,也很香。

一觉睡到下午起来,二人叙说究竟何为汉江正源,不敢定论。按所行距离、水量看,玉带河源蛮象。但从资料上看,玉带河又短北源沮水许多。再仔细翻资料,又添一疑惑。清康熙年间的《石泉县志》载:“汉江,南条之巨津也,发源嶓冢山,为漾水;东流至武都,始名汉水,又东为沧浪之水……”武都在何处?

武都,古郡名,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置,治所在今甘肃武都县,辖境相当于今甘肃陇南地区各县及陕西凤县、略阳等地。——如此说来,汉源、嶓冢山又将由宁强上溯数百公里了。

1978年,有人曾在《地理知识》杂志上提出过一种说法:“以前的嘉陵江上源,由北南至阳平关附近,不是继续南流入四川,而是东流入汉江的。如今阳安铁路之地,就是一条被遗弃的河床……”翻地图,巧的是嘉陵江的上源之一即名西汉水,又看那条西汉水,刚好流经“武都”辖地……但宁强县志办宋先生否定此说,理由之一即为依现今地貌难以成立……便自叹我等学识浅薄,也叹此行日程已满,财力物力已不允许再做进一步探究,只好再留个问号了。又叹学术界怎至如此?连个汉江源头也成悬案?害得我等东跑西颠,越跑疑问越多,把汉江源跑成了一团乱麻,难以向关心、支持者回答个明白。

但是,就我们实地所见而言,南源玉带河更长,水量更大,是毫无疑问的。

转眼到了2003年,由十堰有线电视台等单位组织的中国汉江生态文化漂流考察队出发前,也曾为源头问题迷惑。专家组成员、著名地貌学家、中科院成都地理研究所唐邦兴教授、柳素清教授,中国科学探险协会常务理事王方辰教授,长江委汉江水文局原局长苏业助等,分析资料、图上作业后意见也并不统一,依水量和长度将起漂点定在南源玉带河。漂流队到达陕西宁强县实地考察后,基本否定了嶓冢山古源为正源,并在玉带河畔树立了“汉江源”纪念碑。

这次我们又翻山越岭走了几个小时,过了那几个著名的瀑布,继续前行,山谷中出现农舍青烟时,到了离汉江源头最近的一个自然村,叫赖家坝。在村民的指引下,又徒步一个多小时,黄昏时分,终于到达水池垭的一个小瀑布下。只能走到这里了,再找这个瀑布的源头,时间已不允许。后来在地图上查到瀑布上的山梁叫黑洞梁子,从这里再跨几步,就可进入四川省的嘉陵江水系。也就是宁强县的有关资料上记载的汉江源头——金家坪乡西北隅曹家林以北一带。当时我们用GPS测得汉江南源这个瀑布的地理坐标为:东经106°05′59″,北纬32°14′,海拔1680米。在1∶10万地形图量得的地理坐标为:东经106°08′,北纬32°41′海拔1630米。

目前,《宁强县志》中有关汉江源头的记载是:“玉带河是汉江的源流,发源于宁强县西北箭竹岭水池垭。境内干流长87.5公里,流域1022.8平方公里,据史志记载,县北嶓冢山石牛洞为正源,另有源于五丁关至陈家大梁一带的石钟沟之说。近几十年,经专家多次踏勘论证,《辞海》1989年版,正式确定汉江源流为玉带河。”

现在的宁强县城,已改名汉源镇,玉带河源已经建成一个汉源风景区,并建设宁强汉水源国家湿地公园。

北源与新源

长江水利委员会编撰的2003年版《长江志》中说:汉江有北、中、南三个源头。如按“河源唯远”,以发源于陕西省凤县紫柏山西部的北源沮水为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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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夏,我们行前,专门查阅了陕西《凤县志》与相邻的《留坝县志》,对此却均无记载。我们专程去看了沮水源头,发现已是一条季节河。

在实地考察了汉水古源嶓冢山石牛洞、南源玉带河、北源沮水以及一直被认为是支流的褒河后,依“河源唯远”的原则,刘少创博士确认:褒河为汉江正源,源头位于中国南北气候分界线秦岭山脊附近,陕西太白县境内的一片手掌状山地中的一眼泉水。

新汉江源头即为褒河源头,具体位置在陕西太白县咀头镇塘口村境内,源头坐标:东经107度22分30秒,北纬34度09分38秒,海拔2150米。

这次考察是中国科学院遥感与数字地球研究所研究员刘少创博士重测全球江河庞大研究项目的一部分,他说:“河流的源头位置及长度和流域面积等不仅是国家重要的地理信息数据,也是对河流进行科学规划和管理的重要依据。目前各类文献资料中关于河流源头和长度的数据都存在问题,已无法满足人类对精确的地理信息的需求,需要以现代对地观测技术为基础进行更新。”

实地考察完成后,刘少创博士回北京经仔细测算,得出以下结论:以新的源头为起点,汉江比以古汉源为起点长108千米,比以沮水为正源长20千米;比以玉带河为正源长41千米。按照这个最新数据,汉江全长应为1570千米,其中褒河208千米,褒河以下1362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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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河流本身的长度发生了明显变化,而是现代科技提供了刷新大河数据的手段。”

刘少创解释说:“以前,河流长度的量测,主要依靠的是地图和曲线尺。计算机出现以后,开始使用数字化仪等,但是很多河流流经的区域没有大比例尺地形图,因此很多河流的源头和长度是依据不够详尽的小比例尺地形图得到的,再加上人为因素,使得目前全球大河源头和长度数据非常混乱。现在,运用具有长度量测功能的遥感图像处理系统,利用卫星遥感影像进行河流长度量测,我们得出了以上这些最新数据。”

在刘少创之前完成的重测全球江河庞大研究项目中,世界排名前十的大河数据曾发生惊人的改变。根据他的研究,尼罗河全长7088千米,为世界第一长河;亚马逊全长6575千米,名列第二,从而结束了人类对究竟何为世界第一长河的困扰。尤为引人注目的是,根据他的最新研究结果:黄河长度为5778千米,比以前的数据长出314千米;黑龙江长度为5498千米,一举跃身世界5000千米长河之列。这些数据已经被美国国家地理学会和国际湄公河委员会等重要机构采用。

2007年,我和刘少创老师考察怒江源、雅鲁藏布江源、印度河源和恒河源时,约定再好好看看长江诸源流。这一次,终于算是从科学上解决了我心中的一点疑惑。

大地震袭夺西汉水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着行前网上搜到的一篇论文——《汉初武都大地震与汉水上游的水系变迁》,作者是湖南师范大学资源与环境科学学院教授周宏伟。他认为:汉初以前,今嘉陵江上游诸水本是古汉水的上游,由于河道壅塞,在今陕西略阳以上形成河道型的山间湖泊“天池大泽”。公元前186年的武都道大地震,震中约在今陕西略阳、宁强一带,造成今陕西宁强汉王山一带山体发生巨大滑坡,阻断古汉水,并在古汉水上游形成巨大的堰塞湖。至前161年,堰塞湖水南向溢流而夺古潜水河道下泄,又在龙门山以北的阳平关谷地形成新的“大泽”。随着堰塞湖、“天池大泽”和龙门山以北“大泽”的相继消失,到约8世纪,嘉陵江“袭夺”古汉水上游的历史过程完成。

古汉水上游的水系变迁不是由于河流的溯源侵蚀,而是大地震导致河道堵塞后堰塞湖水发生溢流侵蚀的结果。行前翻到长江委老主任林一山先生回忆南水北调的文章,说到嘉陵江干流上游的西汉水在地质年代不太久远以前,曾经就是汉江河源。后来,经过嘉陵江上游巴山南侧河源的溯源侵蚀,经过不断的切割,袭夺了汉江上游,变成嘉陵江的河源。嘉陵江干流的上游河段名称叫西汉水,也正合这种袭夺理论。

对照史料,在整个长江流域,目前最早有文字记载的大洪水,是在汉江上。《汉书·五行志》载:汉高后三年(公元前185年),夏,汉中、南郡大水,水出流四千余家……之后数年,汉江仍是泛滥不断,同一本《汉书·五行志》还记载说:汉高后八年(公元前180年),夏,汉中、南郡水复出,流六千余家。南阳沔水流万余家;汉后元三年(公元前161年),秋,大雨,昼夜不绝三十五日……汉水出,坏民室八千余所,杀三百余人……而《汉书·五行志》载:公元前186年,汉高后二年。正月,武都山崩,杀七百六十人,地震至八月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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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背后,很可能真是地震导致的罕见的河流袭夺,之后,古汉水源变成现嘉陵江西汉水源之说,并非空穴来风。

说起江河源头,学术界至今并无统一、严格的标准,相互争执不下的局面常常出现。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以下这十几种观点:1、河流长度,所谓河源唯远论;2、流量,以河流水量最大者为河源;3、长度和流量;4、流量和面积;5、干支流排列;6、流向方位论,河道顺直,地理位置居中的为河源;7、河谷的地质构造和河谷形态,河流发育期河谷形态论;8、各种因素综合考虑;9、河源地势论;10、历史传统、流域面积、源头形势论;11、一源论;12、多源论……

沧浪之水

万物恒变,凭空而生或者静止不变的地理现象是不存在的。不管人们是否察觉,自然环境都在按照它本身的规律变化着,比如局部地区的新构造运动对地貌的改变和气候上的长期脉动等一直存在,尽管这些变化非常细微。另一方面,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类影响自然环境的能力与日俱增,大大加强了对大地面貌的塑造。

“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这句话的后半截是:“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

要细究,这里面的古历史地理信息让人头疼到甚至感觉恐怖。

比如,古人很早就把汉江作为长江的北源(北江),那是不是汉江在很古的时候,并非走现在河道,江淮相通,甚至曾经进入长江流过太湖,再入大海?

海岸线在历史时期一直变化,百度一下:“如中国的天津市,在公元前还是一片大海,那时海岸线在河北省的沧县和天津西侧一带的连线上,经过2000多年的演化,海岸线向海洋推进了几十公里。当然,有时海岸线也会向陆地推进。仍以天津为例,在地质年代第四纪中(距今100万年左右),这里曾发生过两次海水入侵,当两次海水退出时,最远的海岸线曾到达渤海湾中的庙岛群岛。但经过100万年的演化,现在的海岸线向陆地推进了数百公里。”那么,天津、上海这样的城市被淹掉,就是早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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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有点杞人忧天了。

我们回到汉江。

再比如:沧浪,这个词语显然与本地相关,但这是个名词还是形容词?

是说本地有沧浪这个地方,还是形容汉水“沧浪”?或者这一段汉江叫沧浪?

这些,细想,很有意思。

不管怎样,沧浪落在本地,说明古郧阳均州之形盛。确是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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