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绘画艺术的一次对话

时间:2025-02-27 16:54 来源:十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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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潘能军

潘能军:我们交往二十多年,信任或许源于专业落差。你如何看待这种差异带来的共鸣?

姚强:差异恰恰是互补的镜子。写作与绘画看似殊途,实则同归——都是将混沌的情感提炼为可触的形态。你走进画室的“陌生感”,或许正是艺术最本真的状态:未知、探索、碰撞。争执反而是对彼此的尊重,因为我们都拒绝浮于表面的认同。

潘能军:《山野清风》曾是你构建美学体系的里程碑,如今创作节奏松弛,是年龄使然吗?

姚强:年轻时总想“建造体系”,像搭一座不容撼动的城堡。如今更愿做游牧者,让创作随风而行。松弛不是懈怠,而是学会与时间共舞——有些画需要急雨般的冲动,有些则需陈酿般的沉淀。年龄?它只是让我更清楚何时该握紧笔,何时该松开手。

潘能军:20年前在北京热血闯荡,如今回看四线城市的“憋屈”,是否遗憾?

姚强:那时像一只困兽,渴望被认可,又惧怕被驯服。北京的酒局里,曾梵志的狂、石冲的锐,让我既兴奋又自卑。但四线城市的“慢”反而成了庇护所——这里没有潮流的裹挟,只有独自面对画布的诚实。若重来,我仍会选择扎根此地,因为孤独才是艺术的襁褓。

潘能军:你轻看国画与书法,又对陈丹青、冷军有异议,是否偏执?

姚强:并非轻看,而是敬畏。油画之“油”是物质的堆叠,国画之“墨”是精神的流淌,二者本无高下,只是我选择与油彩肉搏。至于陈丹青的犀利、冷军的极致,我敬其才,但更警惕“技术崇拜”。艺术若沦为炫技,便失了痛感与体温。

潘能军:一幅画拖沓数年,是惰性还是深思?

姚强:画布上停滞的,往往是心里未解的结。有时添一笔就毁掉全局,有时等一场雨、读一本书,突然通了。创作如耕种,有些作物需三季成熟,揠苗助长只会颗粒无收。

潘能军:当代艺术纷乱,画家如何保持定力?

姚强:定力源于信自己骨血里的那团火。流派是路标,不是牢笼。走到半路“眼高手低”是幸事——若自觉圆满,才是真正的死亡。痛苦?那是艺术在呼吸。

潘能军:“建筑系列”映射时代变迁,哪些改变最触动你?

姚强:废墟与新楼的对峙,像时代的胎记。我曾痴迷于墙缝里的青苔、钢筋的锈迹——它们是被遗忘的史诗。如今更关注“消失的在场”:推土机轰鸣下的缄默,霓虹灯里藏着的乡愁。

潘能军:文学如何滋养你的绘画?

姚强:读《百年孤独》,马尔克斯的魔幻让我看见现实的裂缝;读鲁迅,他的冷笔教我画出沉默的呐喊。文学是另一双眼,带我在色彩中捕捉故事的阴影。

潘能军:创作中会厌倦吗?

姚强:厌倦如影随形,但也是重启的契机。当我扔下画笔去钓鱼、种菜,看似逃离,实则是让土地教会我“等待”。未完成的作品在角落发酵,某天会突然喊我:“该回来了。”

潘能军:早年画中“藤篓子里的鸡蛋”“海边马皮”有何深意?

姚强:鸡蛋是脆弱的永恒,马皮是褪去的灵魂。那束“神秘的光”并非刻意营造,而是年少时对未知的敬畏。至于阐释?画一旦完成,便与作者无关——观者的眼睛才是最后的笔。

潘能军:为何少涉足武当文化题材?

姚强:武当的仙气太浓,我怕自己的油彩化不开。他人的画里已有足够多的金顶云雾,我更想画市井瓦檐下的人间烟火。

潘能军:你作品平和,但人却“怨怒”,矛盾吗?

姚强:愤怒是冰山的底座,画面是露出水面的尖角。若将怨气泼在画布上,只会污染色彩。真正的批判,是用宁静刺痛喧嚣。

潘能军:欧美艺术之旅对你影响最深的是什么?

姚强:在卢浮宫看伦勃朗的自画像,暗影中的眼神像在拷问:“你敢直面自己的脆弱吗?”在MoMA,罗斯科的色块教会我——最简单的形式,能承载最复杂的情绪。

潘能军:有人说你是“艺术杜月笙”,江湖气是否必要?

姚强:(笑)江湖气?不过是直率罢了。画家不必扮清高,酒桌上扯嗓门、画室里闷头哭,都是真性情。艺术终究是人的艺术,缺了烟火气,才是真矫情。

潘能军:最后,对这次“门外汉”提问有何感想?

姚强:问题越“浅”,越逼人剥去术语的壳。写作与绘画,都是在混沌中找路。下次喝酒,该我向你提问了——比如,小说里的留白,可比油画难多喽。

编辑:陈小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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