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史”:短长肥瘦各有态

时间:2024-03-07 16:39 来源:十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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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李世醒

女性以瘦为美似乎是当代社会的主流审美,各种各样的减肥方法、减肥产品层出不穷。可追溯到古代,“美人”的标准并非一直恒定。

两汉:丰肉微骨以为美

苏轼在《孙莘老求墨妙亭诗》中写道:“短长肥瘦各有态,玉环飞燕谁敢憎。”成语“燕瘦环肥”就由此而来。

飞燕是汉代人,再加上汉代画像砖石以及陶俑中有不少纤细瘦长的女子造型,人们便普遍认为汉代以女子“瘦娇小”为美,这其实是一种偏见。

汉代崇拜女神西王母,而西王母在画像中的形态几乎都是雍容富态。河南新密打虎亭二号汉墓主人是弘农郡太守张德夫人,当中有大量壁画,其中一幅是郡守夫人宴客图,当中的女眷体态也大多比较丰满。

在汉代文学作品中,也强调美女要“丰肉微骨”。比如司马相如《美人赋》云:“皓体呈露,弱骨丰肌。”王粲笔下的美女亦是“丰肤曼肌,弱骨纤形”“肤柔曼以丰盈”。扬雄《方言》云:“凡物之大貌曰丰。”

东汉时,皇帝选后妃,明确以“长、壮、妖、洁有法相者”为标准。东汉明帝马皇后“身长七尺二寸,方口美发”,和帝邓皇后“长七尺二寸,姿颜姝丽”,灵帝何皇后“长七尺一寸”。汉代一寸约23厘米,这三位皇后身高差不多是1.65—1.71米,即便在今天都不算矮。总的来说,汉代并不以女性弱柳扶风、身材娇小为美。

唐代女性:胖瘦得宜

在魏晋时期,体态审美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尤其是南朝贵族追求弱柳扶风的病态之美。初唐延续了魏晋女性苗条颀长的审美意识,如李百药云:“千金笑里面,一搦掌中腰。”初唐宫廷画师阎立本《步辇图》中的九个侍女皆是身材清瘦。

到了玄宗时期,也延续了这一审美。他曾下令选“细、长、洁、白”之女赐太子。宁王李宪是唐玄宗的大哥,他曾夺卖饼人之妻,而所夺女子也是长相纤白明晰。

现如今人们很容易相信唐代以胖为美,与唐代仕女画、陶俑中的女性多是体态丰腴有很大关系。再就是,人们总是认为杨贵妃是体态丰茂的胖美人。其实,在唐代史书或诗文作品中,均是强调其美貌或聪慧。如《旧唐书·后妃传》说其“资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智算过人”。《新唐书·后妃传》说她“资质天挺,宜充掖廷”。白居易《长恨歌》云:“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与白居易同时代的陈鸿则说杨贵妃是“鬓发腻理,纤称中度,举止闲冶”。

唐代的确有过流行丰腴之美的时期。在唐代纪年墓中所见的女性形象大致可分为5类:(1)呆板清瘦型;(2)匀称修长型;(3)珠圆玉润型;(4)厚实臃肿型;(5)纤弱病态型。第3种和第4种就是现如今常说的唐代“胖美人”,前者多见于武后至开元时期,后者多见于安史之乱至代宗时期。

武后至安史之乱前,大唐正处于盛世,社会稳定,经济繁荣,生活富足,社会风气开放,女性形象开始发生变化,呈现出一种雍容大气却不失矫健灵活的美感。安史之乱至代宗时期,唐朝由盛转衰,但女性以丰腴为美的审美观没有立刻消失,还延续了一段时间,甚至更加厚重圆润甚至臃肿。代宗之后,唐代再无能主,国势更加衰落,女性审美重又回归到了清瘦纤细之态。

宋代:瘦娇小开始受到推崇

至宋代,对美人的评价标准开始向清瘦文弱,身材娇小靠拢。

李公麟有“宋画第一”的美誉,其笔下的仕女皆不设色,身材清瘦,面目娇柔。上海博物馆所藏的一幅宋画《歌乐图》,画中的女子皆是身体修长,体态清瘦。

通检《古代诗词数据库》,含有“瘦”“娇”“小”的诗句,均以宋代为最,可见宋代之“瘦”“娇”“小”旷绝古今。

宋代士人喜好瘦娇小,原因有多方面。

宋代缠足已经比较多见,而女性缠足必然会影响到身体发育,女性体态自然也不会多么丰腴,甚至到了弱不禁风、难以站立的程度。如苏东坡诗:“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从社会文化层面分析,宋代上接隋唐,唐代文化非常开放,这与开国几位皇帝有北方少数民族血统、有“夷狄”身份不无关系,而唐代一度流行“白胖妖”的女性审美,这种审美带有浓厚的“夷狄”色彩,而宋代一直身处北方“夷狄”的威胁之下,又无力消除这种威胁,对“夷狄”文化非常排斥,自然要与“白胖妖”针锋相对。

总而言之,宋代士大夫为了获取优越感,他们想到的变法就是缩小女性,放大自己,将女性打造成一件可供自己玩赏的艺术品,娇媚无力、小鸟依人,从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宋代女性体态“瘦娇小”是宋代文人刻意引导的结果,从女性体态审美而言,宋代文化反而并不值得推崇,所谓精致纤弱不过是缺少自信罢了。

明清:才女涌现,审美由外而内

明清时期,人们对女性之美的评判,开始由外而转内,男性对女性的欣赏标准除了身体的性感,还有智力的性感。

这种对于女性的审美欣赏也体现在了明清的美人图里,环绕着美人的道具相较于唐宋美人图更为丰富,尤其突出的道具便是书籍。

《桐荫品茶》中美人坐于宝蓝釉画珐琅开光坐墩上,手持郎窑红釉杯,月亮门后陈设有黑漆描金书架,书架里摆放整齐的线装书;

《观书沉吟》中美人坐于秋葵绿釉开光绣墩上,手中持着诗集,身后天然木香几上摆放着双耳三足炉和黑漆描金圆盒;

《持表对菊》中美人手持西洋表,身旁摆放着书籍,远景处的黑漆描金方桌上陈设有铜镀金浑天仪。

通过这些器物可以推测,画中的美人们生活优渥,拥有当时社会条件下最为丰盈的物质生活和最为讲究的精神生活,她们不仅有琴棋书画的训练,也有金石博古的品位,同时还受到了西方文化的熏染,可以想见画中的美人文化素养之高,足以与当时接受了最高教育的男性知识分子相媲美。

明清才女的大批涌现,甚至形成了一种社会现象。胡文楷所著《历代妇女著作考》共收录女作家4000余人,其中明清女作家3910人,可见明清才女文学的兴盛。正如美国学者高彦颐在《闺塾师》中所说:“尽管历史上每个朝代都自诩拥有若干博学的杰出女性,如宋代的李清照,元代的管道昇。但是她们愈有名气,愈显示了她们的孤单——她们的才华在当代是绝无仅有的。相反,在明末清初江南的每个城市、每一代人中,都有写作、出版和相互探讨作品的妇女。受教育女性人数的增多,创造了一个过去不曾存在的阅读批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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