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酷”的当代启示

作者  李刚

贾雨村是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精心安排的一个人物，细致描写其官场沉浮的经历，揭示封建官僚体制将好人变成坏人、将良吏变为恶吏的深刻历史原因。

《红楼梦》第二回用寥寥数笔描写了贾雨村从考中进士到被免职的过程：“至大比之期，不料他十分得意，已会了进士，选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府知府。虽才干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员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寻了个空隙，作成一本，参他‘生性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

此段揭示了贾雨村被革职的原因，其中“贪酷之弊”是一大罪状。但对 “贪酷”的词义，不少读者从字面上理解为“贪婪残酷”，以此认为贾雨村初涉官场即现贪婪贪污之面目，又行残酷施政之举，并认为这是导致其倒台的主要原因。

其实，此处“贪酷”一词，与贪婪、贪污无涉。“贪”字，此处取其“求多”之义，如“贪睡”“贪玩”，而非“贪污”“贪婪”；“酷”字，取其“严酷”之义，而非“残酷”。“贪酷”一词，是指“过分追求严酷”，特指对比自己地位低的人过分的苛责，引申义为“官场中上司对下属过分严酷”。这是封建律法中被禁止的一种行为，因其不符合君臣有义、君仁臣忠的基本封建伦理，不利于封建官僚体系内部的团结，不利于维护封建统治。也就是说，贾雨村的被免，不是因为自身贪污贪婪，而是因为对下属过分严酷。因此皇帝对贾雨村的“贪酷”行为，是“龙颜大怒，即批革职”，而对其并无坐狱抄家之举。如果是“贪婪残酷”，那就不可能是仅仅革职了事。

《红楼梦》中的这段描写，反映了古代吏法吏治注重德政的方面，不允许为博取清名，对下属过分严酷。这也启示当下在对干部的管理和监督上，一方面要从严管理、从严监督；同时也要关心爱护、关爱帮助，坚持严管和厚爱结合、激励和约束并重，建立健全容错纠错机制，宽容干部在改革创新中的失误，把干部在推进改革中因缺乏经验、先行先试出现的失误错误，同明知故犯的违纪违法行为区分开来；把尚无明确限制的探索性试验中的失误错误，同明令禁止后我行我素的违纪违法行为区分开来；把为推动发展的无意过失，同为谋取私利的违纪违法行为区分开来。鲜明树立重实干重实绩的用人导向，切实为敢于担当作为的干部撑腰鼓劲。不要把“严格”搞成“严酷”，在对干部的管理和监督上搞教条主义、机械主义等极端做法。尤其是在对干部监督上，要预防个别监督者为博取功名，滥施监督权。